影評 《為妳唱的歌》：更加耽溺的馬力克

泰倫斯馬力克 真的是非常活在自己世界的導演，他的作品總是讓人有兩極的感受，要嘛受不了這種自溺的風格，要嘛愛他似幻的高深哲學。尤其從上一部《聖杯騎士》 到這次《為妳唱的歌》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：混合著虛無主義及存在主義的喃喃自語，家庭的難以承受之重、無限推進又無限拉遠的超廣角，低度、第一視角的手持特寫，大自然壯麗景色的轉場，五光十色到刺目的光影，無止盡的行走⋯⋯這種看似有些脈絡又隨心所欲的意識流，大概真的只有他自己懂在說些什麼。可是他還是有辦法讓人陷入在這種飄渺的幻境裡，有點像在嗑藥，不知道自己在享受還是在空虛。

前作由克里斯汀貝爾主演的《聖杯騎士》，描述好萊塢劇作家沈迷在花花世界的自問自答。這次以魯妮瑪拉、雷恩葛斯林 為首的音樂人，郎才女貌、想要追夢，卻被現實阻礙及無以名狀的困惑拉著動彈不得（暗黑拉拉鍊？）；麥可法斯賓達 飾演的王牌製作人就像是《聖杯騎士》貝爾的角色那樣，是個有錢有權又自大狂妄，卻是匱乏至極的人；娜塔莉波曼 則是罕見地以比較「庸俗」的人物出場，但跟《聖》一樣是被愛困住的女子；凱特布蘭琪 也跟《聖》一樣高貴美麗，但仍是男人的過場。其實貝爾原本有演，但戲份通通被剪掉了。

馬力克的創作方式是這樣的：給你一個故事梗概，剩下的演員自行發揮。所以那些電影中的自言自語，其實大部份是演員們在理解自己的角色之後跟導演討論出來的，而表演方式當然也是。這是一個集體創作的過程，大概也是個前所未有的拍片經驗，對於藝術家而言是個挑戰的好時機，因此不難想像總是有實力派演員想跟他合作。

這部電影於2012年拍攝完成，後製了5年才在今年上映（所以我們在銀幕上看到的他們都是5年前的樣子。）這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，據說總片長拍了70～80個小時，於是導演慢慢磨、慢慢磨才有今天的成品。而可想而知，只要他心思稍微一轉，整部電影的走向可能完全不一樣，這個小老頭真是太奇妙了。

原本以為場景設在SXSW（美國德州西南偏南音樂節）、主角都是玩音樂的、而且有一堆重量級的音樂人串場，會跟所謂的搖滾音樂頗有關聯，但其實沒有，「追求理想卻陷入困境的創作者」才是一樣的重點，所以可以看到龐克教母佩蒂史密斯 只是個指導魯妮的老師，IggyPop 也只在後台休息室跟法鯊講幾句話而已。

不過不管怎樣，在三度奧斯卡最佳攝影得主艾曼紐魯貝茲基（拍過《地心引力》、《鳥人》、《神鬼獵人》）的掌鏡之下，可以把演員的魅力值發揮到極致，所以完全可以想見這些男神女神光是在銀幕上，根本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。在沒有結構與明顯對白的情況下，整部電影就像是一首在大銀幕流轉的影像詩，如果有人頻率對到了便能投入，如果無法理解導演的⋯⋯就沒有緣分了。不過我能確定的是，馬力克爺爺下次肯定還是依然故我，拍出如此耽美自溺的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