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光》在坎城放映後,評價普遍沒有太好,都位於中等位置,因此在觀賞前就有做好心裡準備,但實際上看完後的感覺是好的,雖然稱不上是傑作,但至少和瀨直美給我的情緒是飽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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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由水崎凌女飾演的美佐子的角度展開,美佐子在視障導讀電影的公司上班,並碰上永瀨正敏飾演的視障攝影師雅哉,展開一段愛情故事。電影開頭由美佐子第一人稱視角呈現,凌亂的剪接,配上吵雜的背景聲,或許這樣的鏡頭令人不知所云,但加入美佐子的旁白敘述後,觀眾明瞭了一切。直美開門見山的將本片最重要的「視」與「聽」兩個元素介紹給觀眾,「理解電影」,相信大多人的觀點是認為「看」較為重要,但在《光》的開頭中,觀眾體會到了沒有聲音的帶領,我們是有可能完全無法理解這影像究竟想表達什麼。直美聰明的運用了第一人稱視角來呈現,因為主角不可能出現在鏡頭前,而觀眾也絕對不可能看到鏡頭後是什麼,也就是說,我們本來就不可能知道這些影像對主角的意義為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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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裡最具張力之一,就是那幾場美佐子在公司與幾位視障朋友的試片戲,整部電影中,直美都用了大量的特寫,而在這些室內對話戲的時候,她更在某些關鍵時刻直接特寫演員的眼睛。這些戲中充滿衝突,而透過場合、身份的設計,使得那環境裡的視障朋友們,代表的是多數勢力、還有社會的道德加持,當參加試片的視障朋友們一一向美佐子提出意見時,他們被鏡頭鎖定的眼神是溫和、不具威脅的,但是打在美佐子辛苦的手稿上的那些字句,那種失落和難過,觀眾是足以體會到的。這裡先表示了「聲音」的力道,但到電影中段,美佐子在試片室與雅哉的爭吵時,畫面特別捕捉了她注視著的雅哉,對他投入憤怒情緒的眼神,但別忘了,那個場合是盲人居多,在那個環境中,只能以聲音接收的人是強勢,這也是為甚麼那場戲把美佐子處理的既不講裡又不公平的以「視」去攻擊「聽」。這對視與聽兩者誰較優越做出了新的定義,在美佐子的生活中,似乎比別人看到的更多,並不代表什麼,也不會讓她顯得佔在優勢。就像片中美佐子一直擁有在解說電影時帶入過多個人解讀一樣,過度執著於眼前看到的美佐子,為後段留下了伏筆,真理,並不在於眼睛看到了多少,而是你的「心」,看到了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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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瀨正敏在和瀨直美大量的特寫下,飾演視障,卻又在銀幕上靠眼睛來說故事,相當的厲害,也撐起了片中幾場擁有情緒起伏的重要戲,而水崎凌女在前半段也有不少與測試者直接的衝突或心情反應,但相較之下,她是表現的比較不足的,有些點的表演不夠飽足,也可惜了她在外型上的特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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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光」在電影中的代表著「看見」,原本還有些許視力的雅哉,維持著家中的明亮,但在全盲後(不得不稱讚一下直美在電車那場戲張力的細膩、強大,不如說是壯麗的感動。),維持著窗簾的關閉,表現出他無法接受事實的心態。美佐子與雅哉登上山後,雅哉將自己稱為「心臟」的相機丟下,象徵著他不再執著於視力的擁有,而下一秒兩人的熱吻背後,大大的太陽照亮整個畫面,此時的雅哉「看見了」,當然,那不是實質上的,而是「心」裡的看見,因為此刻的他,甚至可說不需要視力了,因為這番的「看見」,讓他擁有的幸福,是先前從未有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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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場也是在山上的太陽戲,承接著美佐子故事線前面鋪的父親,雅哉在實質視力上看不見了,而美佐子則是看不見死去的父親那段過去,僅能透過他的遺物嘗試去回想。最後透過失智的母親,在山上記憶混亂的談吐,讓美佐子聽見父親的呼喊(對觀眾而言是實質的,而「聽」也再度連接本片兩大出發點。),與母親在同樣太陽的「光」下,一起活在那先前早已被遺忘的時間裡。那看不見的「回憶」時間體,在這光下,早已活入美佐子心中,它是看不見的,這也代表了美佐子內心的轉換,對於「看」的見解有所不同,也是結局和本片想要表達的。結局在電影院中,看著電影的,有的是視障,有的不是,有老人,有小孩,各個個體都是不同的,但看的是同樣的電影,同樣的「光」,但各個看到的是不同的,重點是心中的那道光,那才是我們真正看到的。和瀨直美確實把「光」玩的有其見解,也帶給我飽滿的情緒,我認為就導演而言,這是個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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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,
回到電影院,我們看到了老太太們聽著解說,然後帶出滿足的笑容,還有女主角在旁邊感動的落淚,這裡可以看到創作著的強烈(講難聽點是魯莽),例如我說「為甚麼他們要對電影滿意」,「為甚麼女主角會這麼情緒化的感動。」,背後想要讓她經變化後得到的陽光是很好的概念,但呈現出來是有點強迫觀眾接受的。就像中段時劇本不斷點出美佐子加入過多自我解釋的問題,但直美最後卻自己硬塞給觀眾那種典型的陽光結局,雖然拍的好,但是可以不用明確定論。這問題也不只在片尾,最主要的還有美佐子和雅哉一下起激烈的爭執,但中段關係又急速的產生劇烈反差的變化,我會感覺直美追求感性和觀眾情緒的手段太一味,執行上沒顧好合理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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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/10
電影爽度:7
故事劇情:7
氣氛營造:7
演技表現:7
題材鮮度: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