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評 《茱蒂》就在彩虹的盡頭

她，就像是活在童話世界裡，勇於追求夢想，渴望被愛，就算是行將枯槁，也要追尋彩虹彼端的光和熱。這就是一代天后茱蒂•嘉蘭（Judy Garland, 1922-1969）的傳奇故事，雖已日薄西山，但仍像是當年那位小女孩桃樂斯，在奧茲國與她的伙伴們－膽小鬼獅子、錫人、稻草人，一同冒險犯難，突破層層關卡。

《茱蒂》聚焦於茱蒂人生最後的時光，並且穿插了她在米高梅電影公司 (MGM) 的童年時光，影片的開頭就將鏡頭帶入電影拍攝的場景，再配上製片人路易斯•梅爾 (Louis B. Mayer) 對小茱蒂的耳提面命，用金錢勢力來威逼，營造美好的夢幻場景來利誘，讓年幼的茱蒂選擇犧牲她的健康、自由、青春，終日活在抑鬱裡，戰戰兢兢的，來達成大人對她的期望。所以茱蒂明星光環的背後，是藥物與酒精堆疊起來的，她的舞台與觀眾的喝采，是宛如在演藝戰場上「一生戎馬」的報償，也因此，她渴望親情，嚮往家庭，為情癡狂，全在她對孩子真摰的愛與沉浸愛情的喜悅中明顯看出，那才是她終日尋覓的「翡翠城」。

這是芮妮•齊薇格 (Renée Zellweger) 睽違影壇六年的作品，對於茱蒂本人的所有特質，包括憤怒、自卑、焦慮，因為長年酗酒與服藥所導致的精神渙散，還有在舞台上迷倒眾生的獨特魅力，以及對愛情與親情的強烈渴望等等，都有極高的還原度，表現相當傳神。芮妮不只是一位稱職的演員，能夠唯妙唯肖的深刻詮釋各種角色，譬如說三部《BJ單身日記》與《冷山》。音樂類的電影對她而言更是駕輕就熟，《芝加哥》就是她的代表作之一，因此她能細膩精彩的揣摩出茱蒂的肢體語言，芮妮不只演活了茱蒂，也是用茱蒂的故事來講述她的生命經驗，她就是茱蒂的化身，重現了半世紀前那位叱吒風雲的巨星風采。

本片可說是齊薇格獨挑大樑的作品，強勢問鼎奧斯卡影后。由導演魯伯特古爾德（Rupert Goold）執導，改編自彼得奎爾特（Peter Quilter）的百老匯舞台劇《彩虹的盡頭》（End of the Rainbow）。由於這是傳記性的電影，也與《黛妃與女皇》（The Queen）、《鐵娘子：堅固柔情》（The Iron Lady）金獎製作團隊共同合作。雖然拍攝傳記性的劇情片會有一定的風險，但不乏經典之作，除了讓筆者想起梅莉•史翠普 (Meryl Streep) 演活的柴契爾夫人 (Margaret Thatche)，也憶起精彩詮釋阮玲玉的張曼玉，以及飾演愛迪•琵雅夫 (Édith Piaf) 的瑪莉詠•柯蒂亞 (Marion Cotillard) 等等，皆成為影壇上的經典。

《綠野仙蹤》的場景，不時穿梭穿梭於電影當中，在視覺上五光十色、艷麗飽滿、構圖工整，一切宛如童話故事般的美好，卻充斥著溫馨與殘酷的對峙，不難看出小茱蒂在大人的世界裡的微不足道，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，卻充滿著商業利益獨大的陰暗面。

《綠野仙蹤》的精神，也延續在納尼亞的魔衣櫥中，茱蒂為了爭取孩子們的監護權，必須遠赴倫敦舉辦演唱會，用「玩耍」的方式跟孩子們講述這個心痛決定，不但展現了身為母親為孩子的犧牲，也表現出為母則強的智慧與果決。

在米高梅的褓姆與倫敦巡演的經紀人蘿絲 (Rosalyn Wilder)，分別代表茱蒂演藝生涯的起點與終點，而蛋糕是她們與茱蒂之間的共同符號，一位在攝影棚為小茱蒂舉辦的生日派對，只為宣傳用，連主角吃上一口自己的生日蛋糕都是奢望，令人矛盾的窒息，最後竟逼的茱蒂跳進泳池的喘一口氣。而Rosalyn在倫敦為茱蒂踐行時所擺上的蛋糕，令茱蒂驚喜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，當她能如願以「嚐」的為自己好好的吃下一口蛋糕時，她的一句「很美味」，也為她那段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往，留下了一個甜美的註腳。

至於倫敦那對男同志的出現，不論是否為真實發生過的事情，或許就是茱蒂用歌聲在彩虹彼端帶來希望的餘溫，也是她在嚐盡窮困潦倒、世態炎涼之後的一絲暖意。在電影的壓軸，茱蒂像是與世訣別般的唱出《彩虹之上》，最後竟激動到無法自己，但正如茱蒂是同志族群的精神偶像，如同在現實世界中的相如濡以沫。此時，在《綠野仙蹤》裡的人物－彷彿都從童話故事中跑出來「力挺」桃樂斯，眾人以歌聲支持著茱蒂，也成了電影最高潮圓滿的片段。

這個跨年假期，不時聽見鄰居在洗澡時的哼唱，或是街上路人的口哨聲，或是孩童們一音一音用直笛的拼湊出的旋律，都是《彩虹之上》(over the rainbow)的旋律，看來這部電影的確引起了廣大的共鳴，就算原先對於茱蒂•嘉蘭不熟悉的朋友，也因此開始去認識這一首首經典歌曲背後的故事。在充滿懷舊的溫故知新裡，這道彩虹也帶領我們緩緩走進時光隧道，在盡頭看到心底最溫暖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