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極光之愛」這齣改編李國修舞台劇的作品,由兒子李思源擔任導演,雖然沒看過國修老師的舞台劇,但相信李思源必已消化吸收,轉化成他自己說故事的方式,拍成電影相信不僅在於證明,更希望是被看見,國片是能有不一樣格局的。
誠如電影不斷出現的台詞:「初戀的存在,是為了遺憾。」人生當中,遺憾的又豈止愛情?更多時候,命運不由人,生老病死,愛恨別離,糾結錯綜著,我們難以逆料自己的命運,就像宥勝所飾的小開所說:「08年金融海嘯,我爸酒駕坐牢,所有朋友都離開我們,所以我很了解一夕失去的感覺。」人生當中有太多遺憾是我們難以避免,無法修復的,一如小鳳(林妍柔 )妹妹得了腦癌,未及睜大眼看人世就要去見天國的爸媽,一如看不見自己愛情盲點而為情所困的艾莉莎(楊丞琳 ),明知愛情走到盡頭仍力圖挽回,又像那無能成行的極光約定,因為無法言說的秘密,只能把回憶藏在信箋,把浪漫織墜在屋內。
然而遺憾的存在,不是要我們去追悔,設想千百個「早知如此」,也無法寫就不一樣的結局。「偶然與巧合」曾說過:「越是不幸,越要去經歷」。電影裡看起來兩代的人愛情,都有了缺口,都不是快樂結局,但或許藉由她們看似不幸的經歷,我們更能掙扎體悟出什麼,或許是學會放下,或許是懂得原諒,或許是不僅為你愛人的活,也為自己活,活好。
雖然我不喜歡用小鳳猝逝的方式,讓女兒艾莉莎重新面對母親回憶中愛情莊嚴不容輕侮之的手法,卻對導演安排她把金髮染回黑髮的橋段深有所感,人即便經過再多的偽伴,對自己身世的捏造,對不想承認愛卻已服膺其底下的自欺欺人,最終都還是要回歸自己,誠實地面對,與他人和解,與自己和解,或許,才是走出之道。
導演拍的同樣出色的一場戲還有病塌前小鳳與妹妹(王曉燕 )的訣別戲,妹妹脫下手錶的當下,一種時間不再重要的深沉喟嘆悠然而生,兩位新人演員都有極為出色的演出,尤其是林妍柔,我覺得李思源成功引導出她的情緒,讓這位外型有點像翁茲曼的演員,就像「醉.生夢死」裡真心且全給的「老鼠」李鴻其一樣,讓我們貼身感受她的為難痛楚與掙扎,可惜這部片未通過金馬初選,讓最佳新人的角逐,少了一位強而有力的競爭者。
回到導演本身,筆者肯定他說故事的誠意與用心,坊間有這麼多跟風校園劇可拍攝,他卻沒盲目從俗,而堅持要拍一部緬懷的作品。但舞台劇改編的難度在於場景如何切換,很多時候我們感覺演員像是對著觀眾演戲,少了電影的縱深感,卻強化了舞台劇的改染力,最明顯是小鳳與北川分手一幕,兩人一上一下並排前行,不斷說著激昂的台詞:「為什麼我們分開時,卻有人在慶祝(當時剛好有新人結婚)!」把所有感受「說」出來,忽略觀眾自行「感受」的能力,是我覺得稍嫌可惜之處。
另外筆者喜歡的演員楊丞琳,這次的表演我也很難買單,導演給她很多特寫表達她的「咬牙切齒」,她也十足十地做到,卻給我一種太過之感,也不免在投入她的故事當下,少了些平行關懷的視角。
不過我喜歡導演沒有刻意安排小開非得「循例」跟艾莉莎發展出一段感情的必要,反到藉由小開的故事回饋,艾莉莎的嗣後回想,「相思湯」的意在言外,慢慢把兩人牽引到我們覺得可能的地方去,劇末艾莉莎灑骨灰的戲,讓人想到「幫老爸拍張照」的結尾,兩人十指緊扣更不會顯得那麼戲劇化,而有一種友達以上的溫暖陪伴踏實感了!
故事劇情:7
氣氛營造:7
演技表現:7
題材鮮度: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