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評 極簡的藝術──談電影【失控】

電影圈裡常聽到英國男星湯姆哈迪很會挑劇本的說法，事實上從這幾年的作品來觀察，似乎真是如此。湯姆哈迪參與演出的如果不是賣座的商業片，通常也會是劇本有點意思的片。前者例如《全面啟動》、《黑暗騎士：黎明升起》、《瘋狂麥斯》，後者例如：《勇者無敵》、《錢藏凶機》還有這篇要說的《失控》。而《失控》，是我認為劇本不見得最優秀，但卻是最為突出的一齣電影。

《失控》算是一部極簡而有意思的小品。既已是小品，還特地強調極簡，這有點難令人想像，但我會這般形容它是其來有自。這部電影到底有多精簡呢？全片從頭至尾，只有出現湯姆哈迪這位演員，也就是說看得見的角色只有主角一位，其餘的，我們就只能看見車窗外的公路夜景和主角車子內部的情況。導演在拍這部戲的時候，從開拍到完成，超乎想像地，僅僅花了「六天」的時間而已，預算更是不到兩百萬美元。這樣是不是夠「簡」了呢？我甚至覺得它可以簡化成一部廣播劇了。本片故事描述一位中階主管的上班族，在下班後踏上不同於平日的歸途，在歸途上，觀眾將逐步了解他必須去面對的困境。路途中，每位撥打電話找主角的人，都只能從自己所知的相關片面訊息去思考事情，然後和主角互動。只有觀眾，是站在和主角同樣的角度，掌握住事情的全貌，也因此可以清楚感受到主角在處理問題時候的無奈與整部戲的張力。

( ↑ 許多位只出現聲音的演員，實際拍攝時都是在旅館裡和湯姆哈迪隔空對話。)

像《失控》這樣的作品，難免有賣弄技巧的感覺，但至少它的整體結構是完善、紮實的，並非失敗之作。全片雖然只有湯姆一個演員出現在畫面上，但導演利用了車子裡的電話，透過主角與其他角色的通話內容，讓觀眾逐步了解發生在主角伊凡身上的事，這是身兼編劇的導演構築劇情的第一個手法。其二是利用伊凡掛了電話後，一個人在車上的獨白，讓觀眾得以窺見伊凡最真實的人格特質，同時也賦予了故事一些內涵。像這樣利用通話過程帶出劇情的發展，再由人格特質去解析主角每一步的選擇以及事情發展至此的原因，這其中的說服力居然毫不遜於一般演得鉅細靡遺的電影，手法可謂相當高妙。而這情況也讓我聯想到金庸的《雪山飛狐》小說。《雪》有很大的篇幅是角色們在一座山莊裡頭對話，然後藉由每個人的講述，把故事劇情一步一步描繪完整，拼湊起來。雖然舖陳的手法，兩者有些類似，但對於結尾的安排，就有很大不同了。《雪山飛狐》裡的角色，最後仍是走出了山莊，結尾的胡斐那一刀，劈？還是不劈？經典的開放式結局，至今讓讀者印象深刻、充滿懸念。而伊凡洛克在歸途中的一切選擇與作為，其實已在劇末逐漸造就出一個雖然模糊卻還看得見的結局。或許後者效果不比前者，但做為這齣電影的結尾，我想導演的安排也算是恰到好處，貼近現實了。至於論及故事設定的單一場景手法，《失控》和《雪山飛狐》相比，《失控》尚能維持到最後，在表現形式上是更臻完滿，這點前者則稍微無法比擬，算是各有千秋。

整部片除了湯姆哈迪一貫的好演技之外，其他只出現配音的演員，也是每個都很到位。不得不說編導撰寫的劇本台詞相當出色，即使演員只在電話裡以聲音來表現，卻都能讓觀眾腦海裡浮現出電話另一頭的景象。這種渲染力十足的台詞，如果不是功力精深的人才，還真寫不出來，因此也極力推薦有在進行文學創作的人欣賞這部片，相信會有些心得。由於場景設定的關係，演員湯姆哈迪能做的肢體動作不多，但靠著腰部以上的動作和那充滿戲胞的眼神，再加上配樂的支援，依然完美地撐起了整部電影。如果換做是其他演員來演，我想未必稱職，只能說這個編導與演員的搭配十分契合，如果雙方未來還有其他合作，我想應該是值得期待的。最後不得不提一下，《星際效應》的經典台詞：「父母是孩子的幽靈。」在這部戲裡，湊巧地，得到了另一種非常有趣的詮釋。想知道原因的話，就租個片子來欣賞看看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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