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評 青田街一號_少見的黑色幽默

很難用簡單的話說明《青田街一號》到底是甚麼樣的電影。說它是鬼片嘛，題材是有鬼沒錯，但重點似乎不在於鬼；說它是動作片，動作佔的比重又好像沒那麼多；說它是懸疑片，但到最後似乎還是有不少未解的謎。

包羅萬象的元素揉合在一部不到兩小時的電影中，可以感受到導演強烈的企圖心 -- 什麼都想玩、什麼都要沾一點邊。以結果看來，掌握度或許稍嫌不足、甚至為了實現各種巧思而在結構上有些顧此失彼，但我依然覺得被娛樂到了，而且是以一種前所未見的方式。

首先，故事本身的設定就相當特別：一個怕鬼的殺手？這顛覆了一般想像中殺手冷靜、沉著的形象；當那股毫不猶豫的狠勁在摸不著、聽不到的「阿飄」面前栽了跟斗，我們已經可以預見會產生有趣的衝突。片中「鬼」的形象更放大了這種趣味性 -- 阿飄們看起來不過是色調較暗的人類，但殺手「看到鬼」的劇烈反應卻製造出極大反差、成功營造出喜劇效果。

效果！很少看到一部國片那麼熱衷於營造效果；從敘事風格、鏡位掌握，到配樂、表演、道具等各種細節，都能看到創作者大膽「玩」的痕跡。模型男那場回憶的戲，用特殊的敘事角度和明快的節奏把「殺」的沉重動機輕輕放下，這種荒謬感和「怕鬼的殺手」一樣製造了落差、呈現出令人會心一笑的黑色幽默。

第二段驅鬼的故事一開頭就是一場打鬥 -- 維持著前述的黑色幽默，這裡的氣氛非常戲謔；而誇張的慢動作、煽情的音樂，在在都說明導演是刻意為之。這場戲到了後半段是全片氣氛開始轉變之處：當父親附身到仙姑身上、拿槍對準兒子的腦門，導演忽然把鏡頭拉得好遠 -- 這大概是全片最駭人的地方。他會開槍嗎？下得了手嗎？我們期待著那聲槍響，導演卻不讓我們如願。最後，觀眾只在太響亮的鳥叫聲中看見遠處的兒子緩緩倒下。

照理說這稍帶哀傷的轉折應該可以成功推動後半劇情，只可惜劇本至此似乎亂了手腳，而導演又放不下玩心、屢屢安插搞笑段落。於是這裡的「玩」，就顯得有點多、有點過火 (雖然唱鬼歌那段我還是大笑)，甚至排擠到對角色心理狀態的描述，以至片末的轉變便顯動機不足。同樣的，缺乏對角色間情愫的著墨，也讓整部電影失去了一些原該有的韻味 (片尾曲的 MV 剪接反而較能彰顯這種味道)。

不過，儘管它有它的缺失，《青田街一號》仍是近年來少見的創新嘗試；它對效果的執著說服了我、它的創作者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實驗精神也令我動容。而最後，不得不提的還是仙姑手上那串佛珠 -- 要怎麼讓觀眾相信一項物件具有魔力？我想這串佛珠是相當好的範例：有時候，最簡單的特效也能帶來最強勁的效果。

個人評分：6 (好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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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發表於殘酷的美好一天網誌